
刘俊峰,国药集团旗下武汉中联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高级工程师,我们认识有44多年了。1975年9月1日我们相遇在武汉市六十八中初一(二)班的教室里,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你不认得我,我认得你,你是滑坡路小学美术组的,我也是滑坡路的,隔壁班上的,也喜欢画画,对你十分仰慕。”
现在,我想对他说——我也很仰慕你,你是高工,我还是中级职称;你结了两次婚,我才一次;你有一儿一女,我只有一个女儿。
当年,他是这个样子,我们经常一起办黑板报,所以常在一起厮混,这是我帮他画的像,不要说不像,天地良心,当初他就长成这样。
2019年11月2日中午他开车把我从武汉站接到这里,落霞归雁景区;湖对面是武汉植物园,他父亲工作过的地方,刘叔是资深植物分类专家、研究员,印象中常去神农架出差。
刘俊峰为了鼓励儿子练体能,跟他儿子说当年在像他现在这么大的时候,他和我一起从汉口骑车到植物园,然后从对岸游到这里,无任何装备,连泳裤都没带,纯属临时起意,就那么干了;由于那时水草太多,无法上岸,只好又游回去,精疲力尽,还要骑车回汉口。
我跟他纠正了两点,其一、我们干这事时已经十八九岁了,其二,骑车是回到小洪山——他在科学院的家里。回去之后,刘叔史无前例地批评了我,这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,平时刘叔和余姨都对我很好,明确欢迎我多去他们家玩,多和刘俊峰交流。说是他们说的话,刘俊峰听不进去,我说的效果还好些。
刘俊峰当时高考成绩不佳,又考了两年,余姨还鼓励他继续考下去;但他决意不考了,去参加了武汉制药厂的招工考试,这下考好了,得了第一,就去武汉制药厂做了一名三级学徒工。
余姨每次见到我都会说,刘俊峰的奶奶以前骂了我很久,说我去他们协和医院的家里玩时,急冲冲随手把门一带,不小心把奶奶喂养的小鸡给挤死了一只,恨死我了。
初中是去他们家玩了多次,有时还有体验翻两次墙的玩法,六十八中和协和医院之间隔了个中山公园,翻两次墙就到了。
1976年10月我在协和医院住院时,也是刘俊峰跑来通知我,说粉碎了“四人帮”,外面锣鼓喧天,赶快康复,早日投入到火热的运动中去。

这张照片我珍藏了很久,当时的余姨多年轻;张嘴的是刘俊峰,闭嘴的是刘俊明,老二。
刘俊峰说老二从小喜欢做领导,指挥他做这做那,两个人一个动口,一个动手,配合得不错。
老二参加完高考后,刘叔和余姨请我带他出去散散心,我们就一起去了庐山,看得出来吗?这是未来要做科技副市长的人。
我在中南财大读研期间常到中科院图书馆查资料,老二当时在那里任团委书记,为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,还免费帮我复印资料,现在老二在北京中科院图书馆工作。
他家还有个老三,姓余。九几年到深圳发展,刚开始第一份工作是打字,被人关起来做录入工作,我去看过那个地方,管得很严,不能随便出去,也没时间出去;后来到交易所做“红马甲”,现在是证券从业人员,刘俊峰的钱都在他那里,前不久,女儿建议他买辆新车,他去找老三商量,被否定了。
刘叔和余姨去深圳看望老三时,还去我当时园岭的家里参观了一下,说是要把在阳台上做厨房的经验带回去,因为,他们科学院的家也是在一楼。
他当了两年的学徒工,有次上夜班,我还特地去陪他,只为了弄清楚他干些啥。只见他看着时间,定时往里加原料,我问要加多少,他答——估摸着加,原来没定数啊!
之后调到研究所做操作工,还是试用。但他就是凭着自己从小就动手能力强的优势,一步步地爬起来了,做到了和大学毕业生同等的地位与待遇。
转折点发生在1993年,武汉制药厂研究所想仿制一款专利到期的新药,用赛马的方式进行,共有六个青年人报了名,谁先搞成,通过验收,就奖6000元。
三个月后,刘俊峰先完成了,不但拿到了6000元奖金,还担任了项目负责人,领导另外5个人;这下子,麻烦了,5个人,全部从朋友变成了仇人。不久,德国又传来了新的病例,这个药又被否定了。
刘俊峰十分不满,因为,要他做事,其他不做事的人钱跟他一样,国企的通病谁也没辙。慢慢地他也不想做事了。
直到1996年10月红桃K在武汉招人,一个周六,他去了,同一天完成了初试、复试和舞台试,舞台试是让他站在礼堂的舞台上,一群领导站在下面提问,重点是问他93年搞新药的情况,由于熟悉,侃侃而谈,十分从容;这时刘叔见他一天未归,来找他,看到了这一幕,说他平时不咋地,今天还讲得不错。
周日就接到电话说录取了,让周一就去上班。由于还没办任何手续,他计划周一先去红桃K看看再说。没想到,周一红桃K门口停了几辆车,大家都穿着军服,让他们新来的也换上军服,一起去集训了一周,对武药来说,他是失踪了一周。
后来,在武药请了病假,直到红桃K派他去广州开会,碰到了武药的人,才露馅。派人来跟他说,回来的话,这次分房有你的,不回就没有了。后来,他发现是骗他的,还没等他答话房子就分完了,同时红桃K这边也在催他,就办了调动手续。
1996年是红桃K转向农村市场的第一年,全年回款7.8亿,到11月就完成全年7亿的目标,因此,12月就发奖金了。刘俊峰只去了两个月,本来没抱什么希望,但也让他进了一个房间,让他去找写有自己名字的袋子,找到后,签字拿走,但不许打开,让结了婚的交给老婆,没结婚的交给父母。他结了婚,但交给了他妈,他妈打开后告诉他是钱,他带着5岁的女儿去银行存,数钱时,女儿问他——爸爸,你的手为什么抖啊?他因红桃K的大气而发抖,给了他一万。

玉子也是武药的工人,他们一个在女工宿舍,一个在男工宿舍,好像在一层楼,平时应该打过照面,但没讲过话。这是厂里组织的一次活动,是他们第一次说话,看得出来吗?这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合影吗?只凭纯粹的同事初次相见的友谊照的?但毕竟异性相吸,两人的重心都在靠向对方,可以说是一见如故。
他们吵吵闹闹、分分合合还是走到了一起,最终又分开了。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,一个是门当户对问题,另一个也差不多,是身份对等问题;一个是高知家庭,一个是工人家庭;一个是从工人转为了技术干部,一个始终是工人。老话说是无共同语言,实际上是世界观的差异。
有次在小洪山他们家里,玉子和我们一起打牌,刘俊峰在旁边看,结果玉子输了,刘俊峰二话不说就替她钻了桌子,很少见玉子笑,那次她笑了。
前几天问刘俊峰何时结的婚,他答——只记得第一次忙了很长时间才有点结果,还不想回忆。
他说的结果,我想理解为他和玉子的女儿。
刘俊峰很为他的女儿女婿感到骄傲。
他和玉子离婚后,女儿跟他,但实际上是跟着刘叔和余姨一起生活;因此独立性很强,自己的事自己做主。刘俊峰只需执行就可以了。
何速有次说他女儿女婿是学校的名人,何速的儿子和刘俊峰的女儿同班,听他儿子说刘俊峰的女儿和隔壁班上的一个男孩子谈朋友,还登上了《楚天都市报》。
十年前他俩还在读高三,在这里手牵手走路时被记者当成少年情侣的典型给拍下来,登到了报上(为了缅怀这个场景,11月3号那天我去武汉站坐车时特地在这里下车拍了上述照片,想找找当年的感觉);直到满城风雨,刘俊峰才知道这件事,班主任只请了男方的家长,没请他,大约知道是离异家庭,更多的是恐怕老师也知道刘俊峰管不了女儿。
儿子乖就行了,看那张开的五指,宝贝啊!
问他再婚的事,他说:“第二次衔接比较紧凑,一切还都很顺利,有很多话想说,都是命运的安排,具体时间记不清了。”
大家听懂了吗?反正我是没搞懂。只给了照片,没告诉姓名。只理解了一个意思,那就是说——我们仨很幸福!
前些年好长时间找不到他,后来他说一直在关注我的博客,并解释说这叫单向联系。他老婆把儿子的时间排满了,也把他的时间排满了。有次找他聚会,他发来了这张照片,说在陪儿子踢足球。
他儿子玩模型得了奖,和老师的合影。
这是他在鲁巷的家,2000年买的房,2006年才住进来,在楼下空地上自己给自己弄了车位。
2003年当红桃K每况愈下时,他也选择了离开,折腾创业,搞了好多年,别人出钱,他出技术,经历了实验、生产、卖货、退货、重贴标签、重新包装、加健身球再卖等一系列过程,到最后公司只剩他和老板两个人时就回家了。
直到2012年,刘叔因心脏病突然发作去世,他在家呆了两年,刘叔八十了,身体一直很好,刚体检完,没任何问题,还陪余姨去住了下院,打了些溶解血栓的药;刘俊峰分析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,把哪个血栓搞松动了,随血液流到了心房,给堵住了。
刘叔走后,余姨让刘俊峰去上班,他就去了中联,去时,人家问他想干啥?是当领导还是搞技术?他答想做点事,就被安排到了实验室。
他把实验室的设备全部重新规划换了全新的,从小试到中放,应有尽有,但大都没人用,说现在那里除他一个男的外,全是小女孩,不敢用大型装备,怕受伤。
那天在湖边,他有点后悔当初回答说要做事,觉得当初也许还是回答当领导可能结果要好些。不过,在中联解决了高级职称问题,也还不错,圆满了。
观其心境,大约是万事皆休,只等退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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