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栾晓军游宜昌凭栏袖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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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栾晓军游宜昌

     这是我十分珍爱的一张照片,拍摄于1982年8月8日,在重庆到武汉的船上,这是快到江汉关码头了,请某军文工团一位琴师拍的,水平一流,把我当时的年轻稚气表现得一览无余,19岁不到,多美好。
     左边成熟稳重、笑容可掬的是洪漫同学,现在她在六中同学群里的名字是红漫,洪漫这个叫法是栾晓军告诉我的,对,就是右边那个一本正经、略显多余的人,他当时就在那条船上对我说,她和洪老师关系很好,亲如父女,因而据说随洪师姓洪了。
    我从小到大,这是第一次和家人之外的异性合影(当然,班级毕业集体照不算),内心深处的紧张情绪还是导致肢体动作有些僵硬,脸上居然还略带微笑,眼睛也看向了镜头,比旁边目光平视前方的栾同学的表现强多了。但令我今天想起来,翻出这张老照片的就是栾同学,或者应该表示尊敬,按习惯,称他为栾博士,他于1999年10月获德国Essen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学位。前几天,他在同学群里转了一篇文章《驰援湖北|栾晓军:“我是武汉人,我必须回来。”》。
    是的,他是抗疫英雄,而我是英雄的同学,想通过回忆这段往事沾点光。

     事情要从1982年7月24日说起,那天上午我听说前一天有人去友好村找过我,据推测,可能是栾晓军,便去了他家。一进门,就发现他在干件奇怪的事,他拿个小针筒往一节大竹子里灌六六粉溶液,说是竹子生虫了,要完全灭杀,必须灌满为止,我看了针筒和竹子的比例,提出质疑;他跟我强调,说这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,当时,他姐姐的一个同学正好也在,大家还一起就此行为讨论了半天。
    最后,他说他找我是想约我一起去宜昌附近的香溪玩玩,他父亲那时是湖北省电视台的台长,正要去那一带的山区考察,这是个机会,我马上就答应了,然后,我们一起去找朱明石,想约他同行,可他在学校,没回家。何速7月13号就去河南了(直到8月15日才回来),因此,就看朱明石的了。
    7月28日早上栾来我家通知我说朱要去,7月30日我买了8月1日三张去宜昌的汽车票,一共27元。买完票,我就到武汉医学院给栾送票,只见他正在参加男女关三家对抗赛,老远就听到他出牌的吼叫声;之后,去明石家,又不在。
   7月31日朱明石来找我说不去了,我只好去退票,手续费两毛,亏了。下午与栾商定一起带70元,每人35元。

    8月1日,在这个充满火药味的节日里,旅游车载着我们开始了缀满奇妙的希望的行程。座位是舒服的,不过,当时是改革之初,不习惯广告,看到满车商业性的趋向,难免有几分懊恼,便不再期望有什么惊喜。

    一路观赏沿途风景,情趣自在其中;开始时,尽量往远看,盯着那些不动的画面;后来,渐渐目力收缩到眼前,扑捉那些稍纵即逝的东西。再观察车内,大都闭上了眼睛,休养生息。
   整个行程约400公里不到,跨越五个县(汉阳、汅阳、潜江、枝江、宜昌),却走了近9个小时。10点钟时停了半小时吃午饭。
   公路两边大都树木葱葱,掩映着柏油马路。到了中午,还是有些地方被太阳烤化了,成了沥青与石头的混合体,很令人讨嫌(骑车去新洲黄汉奎家那次,我体会尤深)。
   我从未象今天这样得到对长江的印象,由于发大水,江水猛涨,有时当汽车沿江走时,甚至要通过比江面低的地方。路临江的一边仅拦了一道不太宽的泥巴堤,而另一边是比公路还低的田园。不免想到大水泛滥时的灾难场景。
   后来果真在水里走了一段路,水瀑布般地整齐地淌下,流过公路汇入另一边的茫茫水天,颇有情趣。
   以后的一段蜿蜒起伏的山路,一会儿居高临下,远青近绿尽收眼底;一会儿身陷囫囵,只见两边点缀许多黄黑色的痕迹的岩石之间夹着一片蓝天,而在那些石头间顽强地生长着的绿色植物尤令人欣喜。
   到宜昌之后,回想起先前同荆州擦身而过时,远远望见的古城门的轮廓,而这里似乎没有一点古朴的意味。
   我们在宜昌饭店下车,没有作其他联想,径直进了饭店,问起价来。栾的要求是:越便宜越好,服务员略加思索就开了一张票。上楼去领钥匙时,才知是和女人混住;由于经验不足,不假思索,赶紧下楼去另换了一间我们觉得安全些的房间。
   去公园玩了一趟,照了两张相,没什么好看的。沿着解放路,随意走着,也不知到什么地方转了一圈,就回来了。
   晚上我们去找了九码头,却得到要去香溪的话,需每晨去碰的启示,仅此而已。

      8月2日,星期一。上午游了葛洲坝,第一次见到这样规模的人造物,激动、惊诧,她的威武和庞大深深地印进了我的脑海;匆忙画了一张冲沙闸的速写。我被这从未见过的磅礴的浪所激动,竟翻越护栏下到底层,努力想同浪靠近些,再靠近些,她伸出温柔的手来抚摸我,而我却疑为来抓我——躲开了。
   各种巨型吊车在大坝上忙碌着,工人们也忙碌着,游人们感叹着;若不小心,谁都有可能掉下去,同水一样去体味体味大坝。
   近十点,我们就坐车回来了。接着,就是找地委一招、二招,在一条街上来回折腾了几回也找不着二招。后来,终于问清,那所谓的桃花岭饭店便是二招了。为了找房间,又来回折腾了几回,终于在我们所认为的外宾楼给找到了,而栾的父亲却还没有来。
   我们晚上去他父亲的房间里看了电视,效果很好。之前去了九码头,问清了明天也许会通航,有早上7点和9点的。回来时却见一群白人青年男女在一小摊上喝酒,围观者不下数十人;而他们还是满不在乎,几乎肆无忌惮地抓着酒瓶喝着。完了又提着酒瓶,坦胸露脯地沿路借酒胡闹,几乎要闯进每一个卖吃食的小店或小摊。那居高临下的张狂劲对我的触动很大,可以用震动来形容,直到那一刻才明白,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!内心深处十分向往。
   回来时,昨天的床被人占了,只得下去另开了两张。我们曾计划在栾父的房间里过夜,不知为何最后放弃了。

8月3日,想想还是觉得要和栾父一起出发前往香溪一带为好。早晨,我们便去了三游洞。

    从饭店坐车出发,当驶过一座大桥,左边突然冒出了一个洞,深深地凹进,下面几十丈的地方是静静的碧水。我知道,我们到了。
     是葛洲坝造就了她,从前她只有一面临着长江,而临洞的峡谷是干凅的;直到大坝耸立,峡谷里才有了水,静静地,不时收容一些山泉注入大江,于是,三游洞也就变成四面临水了。
     元和十四年(公元819年),白居易由江州司马升忠州(重庆忠县)刺史,携其弟白行简同行赴任时与元稹意外在西陵峡中相逢,在峡口聚餐时发现一奇特天然溶洞,元稹提议说:”吾人难相逢,斯境不易得,请各赋古调诗二十韵,书于石壁”并由白居易做”序”而纪之,《序》尾言道”以吾三人始游,故为三游洞”。可惜当年的诗句因岩石年久剥落而消失了,现在重立了《序》碑。

     洞口的岩石上刻满了文字,以明清及近代居多。冯玉祥、段世德等均有。当日本人攻克武汉,省政府流落到此聚会时也刻下了一段文字志耻。

   我们从外围开始,登山去寻找张飞擂鼓台,不知所踪,便乱照一通,这里已是西陵峡的出峡口了,三峡的概貌可略见一斑。
   我们一直下到最底层,那里从前似乎有庙,查阅资料,发现可能是西坝庙咀古建筑群。即便是现在较平的山地上也都开垦种上了植物,转至石山后,发现岩石上刻着一段文字,由于闷热,无心细读,先拍下来了,然后就没然后了。
   开始回撤,都是上山的路,热累难耐,疲劳不堪,赶紧买了冰棒、梨子和茶水,休息够了,才开始进洞。
   找到一个小洞口,大约一个半人宽的洞口,里面是漆黑一团,什么也看不清,我摸索着,试探往前移动,石头异常湿滑,每找到一块能下脚的地方,都很开心;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,可脚下也更滑了,这里通着大洞,里面的石台上不知是古代哪位官员的坐像,旁边有小孩在打羽毛球。这里离下面石台还有两米多高,湿滑不堪,立锥之地难匿;最后,我还是鼓起勇气,摸爬着上了石台,走过石像,是台阶,上面还通着两个小洞口,往里面看了看,黑乎乎的,实在不敢再爬进去了。
    大洞中横排3根钟乳石柱,看上去,自然分为了几个门户,其中有一个石盆中积有泉水,我在里面洗去了满手污泥,有人指责我不对,我不服,怼他道——说不定当年白居易也和我一样,是在这里面洗的手呢。
     见时间还充裕,我先画了几张速写,近一点时下台阶到了陆游泉,见到了栾和上海铁道学院的一位同学,我们一起租了四人水上自行车,在峡谷里游荡,岩边有很多胡乱写画,有‘武汉工学院’等等字样。回程到泉边喝了泉水,清凉爽口,气力大增,加速回划,总算把超时压缩到了5分钟之内。
     陆游泉的围栏太深,得爬在上面用手捧水,才喝得到泉水,肚子压迫得难受极了。喝完休息好之后,又上到三游洞,请铁道学院的上海人帮我们看东西,我和晓军去照了些相片,抄了些碑文。
     晚上去二招见到了栾父,印象中是较随和的 一个人,爱好抽烟,估计在家里时总遭到限制,因而,每次出差在外都抽得特别厉害。
     决定明天早上加入考察团一起去周坪,那里距香溪对岸只有十几公里。
 

我们的目标是这里,两块清代石碑,一碑题刻“楚大夫屈原故里”,一碑题刻“汉昭君王嫱故里”。今天,由于三峡大坝的影响,这里已成库区,沉在水下,碑和牌坊一起都搬走了。

     8月4日早上,在急匆匆过早,又买了胶卷之后,八点多我们就到了二招,正式加入了考察团,幸运的是,我们刚到一会儿,就接到了提前渡江的通知,再晚点,我们就不是团员了。
     我和栾被安排上了一部天津小面包,很快过了江,又很快到了一个大约叫着宜昌中转站的地方停下了。判断可能是要在这里安排午餐,餐前,我看了几篇中篇小说。团队午餐标准是,稀饭、干饭、每人一小碗丝瓜和一大盘炒鸡蛋,一种不必再为生计发愁的幸福感油然而生。
     饭后马上就出发了,沿着盘山公路,汽车慢慢爬行,一边是清澈见底的溪流,一边是层层叠叠的岩石;有时是垂满钟乳石的凹进去的潮湿的山洞,时而又是平平展展的一大块巨大的岩石,小草、小树点缀其间,生气盎然。
     司机一路满腹牢骚,那时的车车况很差,完全不适合跑山路,时常开锅,发动不了,有时要等很久,不过,出去吹吹山风也不错。
     近六点,我们到达团队的目的地——周坪,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山村,我们到村后的小溪里洗了洗脸,稍稍去掉了些疲惫就开饭了,四菜一汤,很满足,想唱山歌了。风很大,大片大片的乌云被压向村头的山峰。
     晚上,我们被安排同司机一起住农机招待所,一共就五张床。住旅馆的团员过来玩,说是比他们那儿好,我们还真信了。这是一座二层楼小楼,正对着小溪。我们一放下行李,就冒雨跳进了溪水里;到底是年轻,什么也不怕,在冰凉的水里,我们把毛巾向上游掷去,等它流回来,又丢出去,玩得不亦乐乎。另有两位团员打水仗,急切中,把一只鞋扔向了下游,结果大家一起去帮着找,很久才找到。
     洗完,先打升级,后改玩“画甲鱼”,陈司机蝉联前两届,我则得了第三届;睡前吃梨子时,梁司机还想动员我们再玩几盘,他是个标准的牌迷,不放过任何偷看机会。

这是归州新建的”屈原祠”。原址在秭归归州城东五里的”屈原沱”处,唐代始建,元丰三年(公元1080年)更名为”清烈公祠”。1976年7月,因葛洲坝水利工程兴建,迁建至此处,此时尚未完工。但现在,因三峡大坝建设,这里又沉入了水底,当地又在凤凰山的山梁上新建了屈原祠,面向东南,与三峡大坝正面相对。

     8月5日清晨,云雾在山腰变幻,我努力画了几张。过早每人油条四根,豆浆管饱,我们只能完成两根。
     今天团队的任务是去看一个广播电视的中转系统,在附近的山上,不通车,要从山脚爬上去;我们决定离开团队,自己行动。团队安排梁司机开着性能最好的一部车送我们去了香溪对岸,一路下山,上山从不开锅的性能也无从发挥。

      我们在九点差二十到达江边,九点钟眼看着对岸去宜昌的东方红216号准时出发了;九点十分轮渡提前过来了,江面不宽,不一会儿,就到达了我们念叨了好多天的香溪,一打听,都说这里没什么玩的,我们大失所望,当年无互联网,信息不灵,方才出现这种情况。我们直接奔往秭归,十一点钟到达。

   在屈原故里的牌坊前照了相,便上山去游了屈原祠,正在修复中,大门很高,气势宏伟,密密麻麻排着脚手架。里面的大厅里正在举办《屈原展览》,有屈原像和一些出土文物等等。我们拍完照片,一人摘了一只桔子,便下山去赶12点半的车了。车很准时,可惜只到峡口,担心在峡口也没车去兴山,我们在香溪就下车了。在候船室里冷静下来后,我们觉得尽管无车,但也不能呆在这里,还是要去兴山。我们计划是边走边找车,走了三公里后,还是一无所获,车速太快,无人理我们。后来,发现有段路路面毁损严重,再加上是上坡,所有车到此都要减速,便在这里拦车,拦了半天,还是无人理我们。
     我们那时年轻气盛,就做了个决定,不理我们是不是,我们来硬的,强抢!这时一辆东风货车过来了,我们助跑几步,从后面爬进车厢了,司机气得大喊大叫,猛踩刹车,这时栾的动作有点犹豫,还没完全上来,急刹车时,身体与车底亲密接触后,沾了很多沥青。司机过来让我们下车,我们赶紧小心赔礼,连说对不起,求他帮忙带我们一程。不知是起了恻隐之心还是看出栾将来要成为博士,就径直回驾驶室启动走了,一路开得飞快,大约是有些后悔前面开慢了,让我们钻了空子。山路很窄,我有些担心翻车,不停观察,做好准备。

    据说对面是屈原读书洞,有人想开发,建了桥墩,但不知何故又停了。
    车也突然停下来了,前面塌方,巨大的石块横在路中。我们也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,发现有人在处理,问题不大。我们就再去和司机套近乎,他归根到底是个好人,不但同意带我们去兴山,还主动弄棉纱沾汽油给栾兄搽洗身上的沥青,这张照片就是在塌方停车的地方拍的。
    在大石块上安放炸药,大家都躲在车下,只听得轰轰地响了三声,应该是五声,有两只没响;派一个人前去查看,重新点着了,又是一声巨响;我有些担心会把上面的石块又给震落到路上。接下来的工序是把炸开的石块弄到公路下的溪流边。东风车司机不停观察,到5点多钟,才觉得有把握尝试把车开过去,一过缺口,就招呼我们坐进了驾驶室,于是车又沿着弯曲的公路飞快地往前跑了,很快就到了,司机指着前面的亭子说,那就是昭君台,再往前有昭君村等等,最后还建议我们干脆跟他一起回宜昌算了,我们很幸运地遇到了好人。
    下车后,我们过桥进了兴山旅社,先吃饭,爆肉片5毛、回锅肉3毛、宜昌啤酒七毛一,再加两碗饭。
    四个人的房间,八毛一天,比宜昌便宜多了。这里洗澡挺有趣的,是用水泥修成的澡盆,水得自己用脸盆接,自然就节约多了。

8月6日早早就去车站买了中午12:30去峡口的车票,便问得登山道,往昭君亭去也。可惜走错了,中途误入小路,荆棘丛生,手脚多处都划破了,而清晨的露水将膝盖以下的裤腿都给弄湿了,好在山不高,半小时就到了。远远地,只见昭君亭静立在霞光下的桔林中,空无一人,石桌、石凳还算干净,能坐下就是享受,对着山下近三十米宽的溪流,我们一起喘息着,视线被远方青翠的山峦阻断,据说那里的景色并不亚于漓江风光。

     出发前往宝坪村,也就是昭君村。边走边玩,一小时后到达5公里外的昭君桥,照完相,就去下宝坪,一般认为,那里是昭君的出生地,并且以一口井为标志。
     半小时后抵达了楠木井,喝到了井水,并发现这里和屈原祠和昭君亭一样,都有于立群的题字。杜甫《咏怀古迹》首联:“群山万壑赴荆门,生长明妃尚有村。”说的就是这里,西临香溪水,背靠纱帽山,山腰天生一方平地,桔林丰茂,轻雾缭绕。
    井水冰凉、清爽,喝完,又把水壶灌满,照完相就下山了。我们决定淌水过河,这个地方看上去水流不急,清澈见底,约五十米宽,是我们认为最浅的地方,把鞋提在手上,裤脚卷起到大腿根部,最后,还是都打湿了。后来,玩户外,才知道,这是最危险的时候,我们幸运地没被水流冲倒,上流也没下雨什么的。
     上公路,又走了一个小时,在11点半赶到车站,就是在那时,我们经过实践得出人平均每小时步行六公里的结论。午饭后,我还去画了大桥,便上车去峡口了。路上曾见一门前女子,亭亭玉立,疑为昭君再世,我至今不忘,不知栾兄可记否?
      在峡口站等去香溪的车的人不少,我们和一位从香溪来卖冰棒的小伙子混熟了,近四点,还没车来,我们跟着小伙子上了一辆拖拉机,很不舒服,可也无可奈何。经过昨天停留的屈原读书洞不久,拖拉机就掉头了;只好接着步行,到圤关时已经5点多了,这里位于峡口和香溪之间的中点,步行的话,还需三小时到香溪。
    我找了根树枝,和小伙子一起挑着他的冰棒箱和我们的包包出发了,这样走得快些。好在不久就碰到辆车,是两个人以60元的代价包的车,从兴山到秭归,上面快坐满了,最后,收了我们每人五毛到香溪。

    晚上我们在候船室的凳子上睡了一夜,没见到苍蝇,还算干净,很凉快。近十点,一警察拿着手电筒来查证件,有些恼火,还有蚊子也很讨厌。

8月7日很早就醒了,粮票换不开,早餐就喝了两碗豆浆。8点钟去买了9点去宜昌的船票,等船期间,又去买了点大梨子和一斤葡萄。

      上船后发现船头去不了,被船员垄断了,我们只好在船尾找了个地方坐下来,静静地观赏着西陵峡滩的无穷变幻。睡醒后吃了梨子,清醒了些,被壁和洞吸引着,时常又被困倦所环绕。
      栾说看到了三游洞,这就差不多到了。需要过坝,我们的东方红216缓缓驶进小船闸,接着等另一条船进来。关闸放水,我们下降了约15米,然后开闸放行,12点多才到码头。
      下船后先去看船期公告,发现有下午4:30到汉口的船,就先去找饭吃了。那时的宜昌码头边的大堤上都是卖吃的,每菜必辣,连汤也无法幸免。我们买了一盘豆腐4毛,两碗豆腐冬瓜汤2毛。吃完就去买好船票,五等散铺。喝了汽水外加一杯冰水。栾找好地方休息后,我坐3路车到达铁路坝,那里有宜昌最大的书店。我买了本《芥子园画传》,坐1路车到9码头,下车后发现还有家书店,又去买了本《美学向导》。然后,一路寻回到栾的休息处,他也去9码头书店买了本《青年一代》。
       船迟到了半小时,4:30才开始登船,船上正准备开晚餐。我们冲开排队上船的人群,正要急急去寻找栖息之地时,我看见了胸前带着校徽的洪漫同学,我恰如其分地发出了善意的微笑,她抢先“啊!”了一声,表示惊讶。
      “你们?这是?”她问。
       “我们刚上船。”栾跟上来答道。
        “那你们是到哪里去了?”
        “葛洲坝啥。”
         “啊,旅游,那还没吃饭吧,等会儿一起来吃啊。”
         “好、好、好。”
       人太多了,我们一边应允着,一边迎着长长的排队买饭的队伍走了过去。我们上上下下跑了一遍后,明白了一个事实,我们不可能有床铺了,连地铺舱里也挤满了。
      正在踌躇时,洪漫同学一路找我们来了,请我们去她们那里,她和她母亲在四等舱14号,靠近饭堂,买饭排队方便。
     这次出门,我们何其幸运,所有困难在幸运面前不堪一击,我们爬车遇到好司机,我们渡河遇到温驯之水,我们毫无准备地上船,遇到了同学,还是女同学,还是成熟度高过我和晓军几个数量级的洪漫同学。当我和晓军把行李放到她的床下时,她还特地找了条绳子给串在了一起。之后委婉建议我们去洗洗,我们冲凉时,晓军一直在感叹:“怎么会是她呢?”
     洪漫的母亲是非常细心周到的一个人,令我和晓军感到如沐春风。我们洗完回到船舱时,她们对面床上的舱友请我们过去坐。自然聊起来,她们是从重庆上的船,已经在船上呆了两天一夜。也就是说在我们上昭君台的时候,她们就上了船,当我们在客运站备受蚊子欺凌时她们正在万县的港口里安眠。
    有人来通知说开饭了。洪漫同学先去了,过了一会儿,让一小女孩来问我们想吃什么菜,我们说随便。吃饭时,她们母女俩以及我和晓军毕竟不熟,气氛有些尴尬,四个人都不夹菜,只吃自己碗里的饭。洪漫同学一遍遍热情地让菜,但自己不带头,局面还是打不开,突然,她站起身来,把好菜分给了我和晓军,次等的分给了她母亲,最后强调说她自己非常喜欢吃剩下的这种南瓜。
    我们赶紧吃完,告辞出去了。上了最高的平台,依着栏杆看着远去的宜昌,在徐徐而至的江风里,谈得最多的还是这次偶遇。
    天色渐渐进入了黄昏,洪漫同学过来说,找了我们很久。于是,我们便开了一个同学群,对着时窄时宽的江面,数着时明时暗的航标灯,当时的感觉与吃饭完全相反,吃饭时是想逃离,在甲板上是不想结束。
    她们从武汉坐火车去重庆,又去了成都等地,回到重庆,又乘船沿江而下走三峡。她说这次只是去随便走走,不去旅游景点,就看风土人情。她尤其喜欢成都的有条不紊的城市规划,旅游的话只去了几个地方,其中包括据说是三个囚犯发现的一个奇异的溶洞,灯光照射在钟乳石上,展现各种形象,讲解员联系四大古典名著里的人物和故事进行发挥,她对此推崇备至。
     下楼回到舱里,栾兄和那个问我们吃什么菜的小女孩掐上了,这么可爱的小女孩,嘴却相当厉害,令她最高兴的事是莫过于别人说不过她。在她和栾兄交锋之后,她扬言栾说不过她。吵吵嚷嚷,不可开交,直到洪漫母女俩冲凉回来时才结束。她们把在四川买的一大卷凉席打开,拿出两张给我和晓军过夜用。
     喜出望外,我们发现在船尾最高的平台上有两张席子,就也选择在那里了,旁边是船员休息室,里面有电视,外面很多人围观。夜深后觉得有点冷,为安全起见,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舱里拿我的长袖衬衣,她们只好起来帮忙,她母亲建议把她们不用的厚毯子给我们晚上御寒,并千叮万嘱不要弄丢了。
     果然,马上就用上了,阵阵凉风逼来,凉夜只会越来越凉。当我们一觉醒来,发现旁边的人不知何时早溜了。
    如果没遇到洪漫母女俩,我和晓军该如何渡过这一夜呢?
    这是累着了,还是在提前思考上面那个问题?
    8月8日,我们起得很早,卷好席子,排队买餐劵。早餐后,我们换了几个地方发呆,直到九点多才下去。小女孩和栾兄继续斗嘴,几番用她没死的事实来证明栾兄错了,进而要求他跳江。只要她一唱歌,那个某军文工团琴师就说她是破嗓子,气死她了。
   午餐轮到我排队,照例也买了四盘菜,因为每盘菜带一碗饭。吃饭和昨天一样拘束,我们还是很快吃完走了,这真是一别两宽,她们也能继续愉快自在地用餐。栾兄用余下的1毛钱给她们端去了两碗汤。
    我们在船尾呆到下午两点多,才踏入14号舱,她们正忙着收拾行李,准备下船。我们就出去继续等待大雾中突然跳出来的武汉。当大桥出现时,晓军拿出了相机,洪漫很高兴,请解放军琴师帮我们拍合影。我说清楚了吧,这就是上面照片的来历。要更多的细节也有,晓军负责冲洗底片,于8月11日全部拿到我家,说是没冲好,不过还过得去;我们分了,是的,就是直接分底片,合影的也分了,约定以后再换洗,但是,没有以后,没有换洗,因此,这些照片是我自己用分得的底片冲洗放大的。晓军,我的已经拿出来了,你的呢?说好的换洗呢?
     上岸后,我们看见一中年男子和一青年男子开辆吉普来接她们,后来晓军告诉我可能是洪漫的父亲和我们六中一班的王兵。
     她同舱的船友则抓住我和晓军做苦力,帮大家拿行李,到航空路才分手道别。小女孩也是父亲来接,临走时同我们一一握手告别。
    青春是用来挥霍的,只有挥霍过,才有记忆;正如晓军今日的抗疫,只有战斗过,才有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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