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市友好村七栋邻里记事凭栏袖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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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汉市友好村七栋邻里记事

大约在1968年,武汉商场在友好村前新盖了宿舍楼,完工前,邻居滕家几个儿子把我弄到顶楼平台照了这张像,从我站的位子来看,还是有些害怕的,他们还真是胆大,也不怕我掉下去了,换了我是不敢的,也感谢他们的胆大,为我留下了这份宝贵影像。

我和二姐,今天她还在范家微信群里晒她们一家三口在加拿大的生活照,我妈说像农村,小李说多蓝的天。

我左边是大姐,由于小儿麻痹症右腿明显要细一些,今年过年邀请我们去上海,临走前往我包里塞吃的,王曦说,她还在把我当小孩。

 

骑马马的是我妹妹,69年出生,记得她刚从医院抱回友好村时,我还用手掌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,就只有我一掌大,当时觉得非常神奇;今年过年,她安排在深家人在潮江春(深航店)吃了年饭。

 

前一幅照片背后就是未完工的武汉商场职工宿舍大楼,盖楼前是一片树林,也就是说,我们七栋是挨着滑坡路的第一排,树林外就是解放大道,这一栋全是湖北省商检局的员工。

 

下面,我一家家的列一下。

 

1、滕家:滕阴堂(商检局化验室)、滕妈(友好村的女人大都不记名字)、育有六男一女。

老大中专毕业,后在水利设计院做高工,当时有个卖菜女孩姓刘,每天推三轮车到友好村卖菜,时间久了,就同腾妈混熟了,后来就嫁给了老大,其实,小刘结过婚,有一小孩,老公出车祸走了。当时,知识分子地位低,家里有个卖菜的,生活要便利很多。那时什么都要票,有钱没用,因此我家也托她帮买过一些东西解馋。

老二在教育局,老三在咸宁,老四喜欢弄电器,老五玩照相、修手表等等,毛弟后来也弄手表;滕妹下放,苦不堪言,后嫁了肖某,生了女儿薇薇,离婚后,嫁到上海,说是为一老头带孙子,去世前把遗体捐给了医院,未与家人见面。

滕家人很喜欢我,我也常去他们家玩,一次,他们把我放在一张离床有几米远的报纸上,让我脚不捱地上床去,结果我把报纸撕成两半,轮换着走上床去了,他们由此得出结论,这小孩将来有出息。

滕妈一次把洗衣粉当蒸肉粉用,不解地说,怎么这么多泡泡?

我在小房门口打沙袋,被毛弟看到了,他说,你将来一拳头要打死人。

1981年3月7日日记——我看见毛弟了,被劳教了一年,终于回来了;他工作的车间是负责修理仪表的,作为骨干,成为同事的巴结中心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周围基本上都是四、五十岁的大婶,他不能和谁多说一句话,否则就会引来非议。他很讨厌这个环境,一天终于忍不住拿刀与师傅相对,弄伤了脸。

二姐范新兰回忆说:“我家来多了客人,也在滕家睡过。”

 

2、邓家:邓纯清(农检,后来下放,离开商检局后去新华白铁厂做厂长)、邓妈、育有两男两女。

老大邓化如,有正义感,在我被人欺负时,挺身而出帮过我。

老幺邓化云,小名幺幺,我在七栋的好友,大我两岁,上面第一张照片背后是这样的:

我9岁时送给他了,不知怎么又要回来了。(幺幺补充:送给我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,我想是因为我们俩小时总在一起玩,经常会吵架,但不到一、两天又互相找对方说话了,象夫妻那种,越吵越亲热……特别是下军棋时我输不起,爱面子发火,为这事我父亲说过(批评)我多次;记忆深刻。)

 

老二邓化芳,在一研究所干出纳,把出纳的权力运用得淋漓尽致,在单位混得风生水起,很早就分了房,父母和幺幺都跟她住一起。

老三邓化奇在鄂州。

我和幺幺经常一起玩,他教我画画,带我参加各种爱好者的活动,如自己倒石膏像等等。

小时候,一起偷拿他爸爸的单车出去骑,紧张,刺激。

一次,他大姐有小孩后,我对着他一百天的照片读上面的字——翔翔一百岁,他们家哄堂大笑。

幺幺大前年带老婆孩子来了趟深圳,是找留学移民中介机构的,他儿子要去欧洲留学,想通过在希腊买房实现这一愿望,我说还不如买深圳的房,没想到还说中了。

 

3、李家:李忠诚(他父亲是商检局的),他母亲李妈妈有时住在友好村,有时住在丹水池。

妹妹李忠信是我财大校友,会计系,去了咸宁。

夫人杨家柱是武汉市友谊路中学的老师,他们结婚那天邻居们拿我开心,问我新娘怎么样?我说新娘好是好,就是肚子大了些。后来发现他们果然是奉子成婚,都说是我看出来的。

杨老师热心快肠,为我争取了很多权利,如过早的钱,以前家里给1毛,买二两热干面,杨老师说不够,要三两,后来就改成1毛五了,也常请我去他家看电视(她家是七栋第一个买电视机的)、吃东西,她说我在长身体,又要学习,饿不得。

一天杨老师很紧张地跟我讨论一道数学题,说她今天试讲了,担心讲错,结果,果然讲错了,就调到实验室去工作了。

他家在丹水池还有套李忠诚单位分的房子,一天,我妹妹范虹学骑单车,只会上,不会下,就沿着解放大道一直骑,骑到了他们家,把李妈妈吓坏了,再骑回来后就会了。

幺幺说:“李妈妈是北方人,很会做面食馒头,每天做也很好吃,因为经常会给个我吃。”

 

4、胡家:胡功汉、胡妈,育有一子四女。

华华是干活的一把好手,我家单车坏了,都是找他修。

老大胡大芳我没印象了,胡小芳得了精神病,后面是胡明芳和胡小妹,我们常在一起玩,就是她们讲我在我家长相排第一。

胡伯伯是我中国象棋的棋友,夏天在外面乘凉,每天都要杀几盘;但是,他和家人关系没处理好,老吵架,像是一个人过,他在中山公园搞绿化工作。

胡妈在单洞门卖布。

一天,我发现胡明芳在一张纸上写胡明芳、曾凡迅,就拿起来大声念,她们两姐妹一起抢过去撕成了碎片,我后来非常八卦,又把碎片捡回来粘起来,复原了,因此名字还记得很清楚。

胡家还有位老太太,这么多人,就一间房,因此,老太太就住在走道里,胡家两姐妹有时晚上睡在我的小房里。

1981年4月28日,我在日记里写到——今天明芳出嫁了。

 

5、龙家:龙纯英(农检),老公沈老师,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,育有两个 女儿。

沈老师在我中考前给我辅导过作文,但给我最深刻印象的是他在夏天户外的竹床上挑灯夜战的情形,当时还是煤油灯,坐在小凳上,一手拿扇子,一手拿笔,竹床上是复习资料,这时他还是中学老师,准备要考研究生;为改变命运奋力一搏。

 

6、戴家:戴盛言(农检主任)、夫人刘云芳,育有两儿一女。

大儿子季子形象不错,但很凶,有一次竟然大声斥责他父亲浪费粮食,经常吵架,有次据说还拿过刀,后来去了蛇口招商局工作,他老婆小孙跟我们聊天时把蛇口描述成了天堂,说马路上很干净,白衬衣穿几天还是白的云云,弄得我当时非常向往。

小儿子小弟有次在小房想骗我,我没如他意,很生气,让我不许告诉别人;他在鄂城。

戴妹离过婚,再婚后,老公患胃癌走了。

一天早上猛听得他家媳妇小孙大叫——我的伢啊!原来他家小孩放在摇篮里睡觉,上面为防蚊子盖了纱巾,闷死了。

 

7、辜家:辜以贤(农检),原老公万顺(农检)也是商检局的,育有两子,后万顺跟一同事好上,就离婚了,嫁给了供销社的一个会计,生了一个女儿,叫陈红。

幺幺说:“辜家两兄弟老是打架,弟弟经常被打得流鼻血,说是沙鼻子一碰就流血。”

当时,有一小段时间,除幺幺外,其他小孩都不跟我玩,说我是小反革命。

一次,邓化如的老婆在我家的小房(她家搬走前是两家合用)床上睡了一下,她就大吵大闹,最后商检局政办还介入了。

 

8、易家:辜家搬走后,易浅(化验室)搬来了,他老婆小刘是党校老师,一次,在外面乘凉时,听我们在讨论物理问题,跟我说高中物理比初中物理难多了;她父亲认识华工院长,高考时听说我的色弱问题后,决定帮助我,就给当时院长写了封信,让我去华工找一下。

后来,他们离婚了。

 

以上都是一楼的,下面是楼上的。

 

9、汪家:胡家楼上,汪伯伯、夫人戴锦林(商检局会计),孙女九五跟他们住一起,后来大概是因为要上学,就回陕西跟军人父母一起了。汪伯伯很喜欢我,主动做我的模特,让我画他,还把我画的竹子挂在家里。

幺幺说:“楼上汪伯伯爱喝酒,各种酒瓶堆满了,他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。”

九五是六一年的,跟我二姐一样大,她出生时汪伯伯的妈刚好九十五岁,就取名九五了;我们小时候老在一起玩,一次捉瞎子,她蒙眼后,两只手伸开的太平,缺乏纵深,就这么平平地撞到墙上,碰到了鼻子,哭了。

她走的时候送给我了一只调色盘,我却傻乎乎的什么表示也没有,只知道心里胡思乱想,后来,调色盘摔碎了,我伤心了很久。

1981年2月2号日记,九五回来了,从西安交大三年电子专科毕业了,讲一口部队普通话,高不可攀的感觉。

 

10、李家:李忠诚楼上,李纯清(政办,后改任农检幅主任)、夫人胡俊英,医药公司工作,印象中长得人高马大,育有一儿一女。

后来李主任是患癌症走的。

 

11、涂家:腾家楼上,涂阳纯(农检副主任,后调到海南商检局任副局长)、夫人小高,育有一儿一女。

对他们家最深印象是目睹小高和龙纯英大战了一场,大概是小高怀疑龙和她老公有什么,两人互扯头发,高声叫骂,这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近距离观看女女大战,当时,儒雅的沈老师也在边上,但除了大声谴责外,也无能为力,只有看着老婆一人独自战斗。

涂主任的弟弟曾来我的小房住了一段时间,写下了——“满目青山耸,难得绿水配。”这样的句子,我当时表示非常佩服。

 

12、许家:龙家楼上,许伯温,许妈卖过米酒,育有两子。

许先生在协和医院拔牙时,发生意外走了。

 

13、邱家:辜家楼上,邱幼良(农检),老婆刘老师,育有两儿一女。

 

14、严家:戴家楼上,严庄(造反组长,后下放到十堰),严太,育有一子三女。

老大严淑敏、老二严淑慧、老三严淑君、老四严轲。

严轲曾在黄鹤楼照相。

严家和辜家都是七栋的造反派,一起整我家的,把我外婆赶走了。

 

15、王家:邱家是1958年搬来的,之前是王家,王英俊,老婆金协俊,是上帝派来协助他的,也是我妈的姑妈;他们是我父母的介绍人,1958年,郑州新办商检局,当时湖北局有两个技术强人,王和我爸,两人中必须去一个,王说考虑到我爸新婚,就他去,没想到,就此一去不复返了。

1968年,王跳楼自杀。

当时,他作为反动学术权威已被关押,解放前参加过三青团,还有什么间接关系是特务什么的,通知他第二天要挂三十斤重的牌子在大院里游一圈,心高气傲的他,想了一夜,抽了一夜烟,留下满地烟头在早上跳了下来,由于只有三层楼,一时还未断气;他家五毛用板车拖他去医院路过他家时,他突然从板车上坐了起来,看了一眼,到医院后,听说是跳楼畏罪自杀的,也没人理,就这样走了。

他的坟在新洲孔埠,那是他的老家,他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化学系,能说会道,和我爸的性格正好相反;郑州姑太每年上坟都要路过我家,五毛,小六来得最多,和我最熟。

他们育有五女二男,大毛、二毛(她父亲死后受刺激,得了精神病,也走了)、大六王厚钟、小六王厚全、小七、三毛王厚泽、五毛王厚沛。后来落实政策平反后,经姑太不懈的努力,他们家每人都分了一套房外加抚恤金生活费还安排了工作,包含王英俊的一个弟弟都有(由郑州商检局长期照顾);其中,小六是安排在郑州商检局,搞纺织品,给我家送了很多床上用品,现已退休。

 

16、苏家:邓家楼上,苏艾(化验室),越南华侨,暨南大学毕业,他老婆小谭是印尼华侨,育有一子一女。

儿子辉辉,女儿红华。

苏生好人一个,长期一个人在武汉拉扯大两个孩子,夫人小谭一直生活在香港,偶尔回到友好村,一定是门窗紧闭,说是空气不好,当时,我们都觉得不可理喻,现在,明白了,就是PM2.5啊!

幺幺说:“苏家的儿子很爱干净,每天都要拖地板,像女孩子一样。”

 

17、周家:我家楼上,周小轩(人事处)、老公,育有两个女儿。

1968年,周家女儿和辜家儿子一起受人指使把一张大字报贴在了我家门口,很长,从顶贴到地,责令我爸念出来,我爸老老实实地念了。当时,我外婆户口在友好村,这几家人,要把她赶走。我爸说外婆走的时候,他给20块钱,还是偷偷塞的。就这样,外婆的户口在68年迁回了周铺,直到1970年左右通过湖北省高院化验室的刘生(他经常找我爸解决案件侦破中的技术难题)帮忙才重新迁回。

 

18、严家:严少仪(化验室),在一楼邓家对面,1970年左右搬走了(之后龙家才搬进来);老公王名录也是化验室的,1963年因脑溢血去世;育有两女一子。

老大王示平、老三王全,老二王殿也是我儿时玩伴,武师数学系三年专科毕业,八十年代移民去了澳洲,走之前,借了部分我当时订阅的两套美国期刊《美国数学月刊》和《数学教师》回去研究了几个月,走之后就再没见了。

老二在深圳,见过几次。

严少仪老家在新洲杨裴,是真正的有钱人家小姐,有一个丫环,跟她关系还不错;她由于出身不好,在商检局一向表现积极,加工资让,重活累活奋勇向前,文革期间积极投身运动,不知是没时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还托我小姨把她家的三个小孩送到她新洲的丫环家住了一段时间。

她由于中学成绩优异,保送南京金陵大学,但他父亲不想让她去读,认为女孩读书无用,后来是她姑妈出钱供她念完了大学,最后毕业于该校化学系;他父亲则去了台湾,跟她母亲离婚后又再婚了,两岸隔阂,长期没音讯,她母亲去世前一直同她住一起;跟台湾开始往来后,她父亲补偿给了她一笔钱,据说是金条,都分给几个孩子了。

我爸认为她是女中豪杰。

 

七栋是红砖红瓦两层楼的筒子楼,公用厨房和厕所在头上,每家轮流收水电费和栓大门。每家吃什么都是公开的,煨汤什么的有时个别家还要分享一下,记得胡妈常和我家分享。大家都很熟,互相帮助什么的做得很好。但是,公共部分就不太像样了。厨房的墙面永远是油黑油黑的,厕所的墙面和隔板也是黑的,三个蹲位只有两个能用,所以痰盂必不可少,是用来装大小便的,小时候,我帮奶奶倒痰盂,五分钱一次,帮我爸拿纸(把外文索引资料粘好再切成一条条的,分别整理好,方便检索查找,在计算机发明出来前,我爸靠这个绝技实施技术垄断),一毛钱一次,主要赚钱机会就是这些个了。

 

地板和楼梯都是木头的,扶手很光滑,我们小时候常滑着玩,大人看到都要厉声制止,有时候淹水时,大门淹了,但家里还没淹,有时从缝里看得到地板下的水面了。除了捉瞎子外,我们常玩的还有跳房子、斗鸡、抓沙包,丢沙包,跳皮筋,打珠子,打撇撇;还有唱——天上呜呜神,地下打雷神….等等。

我家是1983年搬走的,不远,就在马路对面商检局院子里新建的宿舍,万松园路五号十单元三楼。

 

以上记录全凭记忆,肯定多有错漏,有知道的,告诉我,我马上改,谢谢!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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